本文作者是小万家族的@斯诺
最后一场雪，是因为电影
日新月异的电影市场中，导演贾樟柯似乎从来没有变过。
从上世纪90年代考入北京电影学院以来，贾樟柯就带着他对于故乡的执念逐渐在文艺界崭露头角。在他的电影里，无论是最初的《小武》《站台》《任逍遥》（被誉为“家乡三部曲”），还是之后的《山河故人》《江湖儿女》，对于故土的依恋与怀念，始终是贾樟柯镜头下的注脚。阔别大银幕三年之后，他决定用一部纪录片再次回到“从前”。正如当年原本学画的贾樟柯在看完《黄土地》之后，“横下一条心”离开故乡去北京拍电影一样，明日上映的《一直游到海水变蓝》，同样可以看为是他重新审视自己的起点。贾樟柯上一次执导纪录片，还要追溯到2010年的《海上传奇》，彼时的他正意气风发，用自己的话来形容，就是一个“电影动物”，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光影世界中去。而在新片《一直游到海水变蓝》中，我们似乎看到了一个更为客观、沉稳的贾樟柯。首先在新片中，我们难寻“御用女主角”赵涛的身影，仅是以监制的身份参与幕后。也许是曾经《海上传奇》中赵涛的串场备受争议，也许是贾樟柯想用更加客观的视角讲述乡土文学，《一直游到海水变蓝》是近些年的贾樟柯作品中，首次没有赵涛出演的影片。其次，新片从题材、叙事方式、采访对象来说，都十足的贾樟柯。《一直游到海水变蓝》聚焦马烽、贾平凹、余华和梁鸿四位著名作家在乡村的个体经历，用口述的方式去诉说他们对于故乡、文学、生活的所思所感。在110分钟的时长里，几位中国文坛上响当当的“大人物”，坐在镜头前，真实地为你还原一个个动人往事：由于作家马烽（代表作《刘胡兰传》《我们村里的年轻人》）已经过世，所以本片第一个段落的拍摄对象是马烽的女儿和贾家庄的普通老人。女儿坐在父亲的铜像前，细数父亲进京又回乡，寻找灵感的写作往事，镜头同时交织如今繁忙的农耕生活......可以说，《一直游到海水变蓝》的开篇有着只属于中国的浪漫，它更像是一首献给家乡和故土的情诗。而这种充满人情味的创作思路，大概也只有贾樟柯才能驾轻就熟。而影片真正的重点，则是由贾平凹、余华和梁鸿的采访组成。三位分别来自不同年代、不同地域的作家却有一个相似的共同点——他们的文字从乡村中来，又到城市里去，最后又落回到故乡。于是电影跟着作家们的口述，回到他们各自的家乡，在经历三十多年的发展后，中国的乡村早已发生变化，但那些独特的景致与思乡之情，只留在作家们的文字里、回忆里。1986年，34岁的贾平凹回到老家养病，在痛苦与迷茫之中，写下以商州青年金狗为主角的小说《浮躁》，从此奠定他在文坛上的地位。这段在故乡养病的经历，拓宽了贾平凹创作思路，于是自《浮躁》以后，他又动笔写下以家乡为出发点的“商州系列”作品。而相比于贾平凹在痛苦中汲取灵感，余华就显得“自在”许多。当年被分配去诊所当牙医的他，尽管没有经过系统性的学习，却拼命在家乡写作、疯狂投稿，为的只是能进文化馆工作。没想到大量的投稿，却让他收到《北京文学》的改稿邀请，于是他讲起每天拿着两块钱的津贴，花了一个月在北京疯玩的青春往事。最后，女性作家梁鸿讲述她从北京回到家乡沉淀思绪，在家人无微不至的关照下，写出《出梁庄记》的动人故事。尽管言谈之间不如余华那般戏谑，但那种只属于女性的温柔视角，足以打动万千观众。
在新片《一直游到海水变蓝》中，贾樟柯并没有如往常一样为观众展示自己强大的叙事能力，而是和三位作家像朋友之间闲聊家常，回顾他们各有波折的文学创作史，并将文学与家乡变迁糅杂在一起。同时，电影还刻意地弱化被采访对象的作家身份，单纯把他们当作历史的亲历者与见证者，所选取的场景也相当富有意味。采访贾平凹时，背景是最令人舒适的书房，以及他本人非常喜欢的秦腔的表演场所；拍摄余华时，贾樟柯选择路边店、小吃摊，这种做法让观众仿佛置身于余华创作的小说之中；而梁鸿一路靠考学改变命运，所以选择她曾经就读的师范学校和一家裁缝店。如此包罗万象的视角，让电影不仅是一部部个人的成长史，更是从作家去展现对乡土文艺创作的深厚感情。时至今日，贾樟柯还在用自己招牌的纪实风格，放眼整个社会和历史，以基层或“普通人”的视角去对话现实。而片中四位作家的经历里似乎都有一种不断向前、改变命运的内驱力，那种缓慢、渐进、潜移默化改变的过程，像极了海水版“愚公移山”。在电影首支预告片的结尾，滚滚海水不断冲击着新修筑的大坝，好像在暗示着这种“乡土气息”连接了中国的过去、现在和将来，它从这蓝色海岸的彼端一路游来，那身后的轨迹依旧值得回看。无论世代如何变迁，贾樟柯依然是那个贾樟柯，他走在日新月异的故乡街头，为振兴家乡电影依旧做出了种种努力。虽然很多事情已经不如自己所愿，但就像新片中余华说的那样：“我想跳进水里，奋力又奋力，一直游到海水变蓝。”注：本文部分图片来源于豆瓣及网络，若有侵权请主动联系我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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